千杯喻醉

虽不能至 心向往之

【告白与告别】我们都不是无辜的

上一首《lalalalovesong》 @一条绿河 【超级甜~】

下一首《天地不容》 @辰砂 


《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不仝凡响
·cp:不仝凡响,加一点点弘杨弘无差提及
·抽到了这首好虐的歌…就是不想写be,他们要一直一直幸福~
·架空文学,非常狗血,毫无逻辑,欢迎指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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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凡回来了。”

“凡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

“嗯?小高总今天在呀,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贾凡笑着穿上刚刚蹬掉的鞋,“我去楼下咖啡厅坐一会儿。”

高杨脸皮薄,禁不住他这样打趣:“不用…”而黄子弘凡早已利索地把狗绳往阿拉斯加的项圈上一扣,另一端塞进贾凡手里:“马上吃晚饭了,去咖啡厅不好。正好点点在家关了一整天挺闷的,你带他出去遛遛吧。”

“多遛一会儿啊凡哥!”

贾凡无奈地摇头,认命地蹲下身抱了抱暖融融的阿拉斯加犬:“走啦点点,哥哥带你散步去。”

说是牵着狗散步,可作为最古老的雪橇犬之一,近成年的阿拉斯加雄性体重重达83磅,走在贾凡身边更是比他膝盖还要高上一些。总结各方面因素,贾凡拉不住他。

仝卓嚼着在路边买的肉夹馍,手里拎着去超市买的生活用品准备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神奇的场景——一个在夏天穿着长袖外套和长裤的大高个,脚上踩着一双棕色凉鞋,整个人就算重心后仰了依旧可怜兮兮地被牵着的大狗狗带着走。

阿拉斯加闻到空气中肉的香味,双眼放光向仝卓这儿冲来,贾凡刚得了间隙插空玩一会儿手机,如今被点点打了个猝手不及,踉踉跄跄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仝卓吓了一跳,口中的食物在下咽的时候打了个圈儿,呛得他直咳嗽。贾凡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又被仝卓大爷似的一阵猛咳吓到,他赶忙去拍眼前这位倒霉陌生帅哥的背:“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狗狗有点大,我没拉住他。先生你没事吧?”

仝卓边咳嗽边摆手,吃了几口的肉夹馍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好不可怜。点点摇摇尾巴凑上去想尝尝,被贾凡一巴掌呼在脑袋上。仝卓好不容易缓上了气,他觉得现在呼吸都带着面粉和肉酱的味道:“没事,你家的狗也太凶猛了点。”

虽然还有些愧疚,但贾凡哪听得别人说自家点点不好,他立马反驳:“不是。点点平时很听话的,他很乖,就是看着大了点,也不咬人的。”被拍了一巴掌终于安静了的大狗狗如主人所言粘着仝卓绕了一圈,乖乖地蹲下来求夸奖。仝卓被这一狗一狗主人搞得哭笑不得,贾凡看他面色不像是生气,又注意到地上被浪费了的馍:“你的肉夹馍掉了,我重新给你买一个吧。”

仝卓拦住他:“算啦。就当晚饭少吃点,减肥。”

贾凡有点不好意思:“你晚饭就吃这一个吗?”
 他想起自己吃完了家里阿姨做的饭后还要再吃一个小蛋糕——难怪他有肌肉,有点羡慕。不过再怎么样,不吃饭也是不行的。贾凡想了想:“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啊?嗯,”仝卓挠挠脑袋,“我是新搬进来的,今天入住第二天,还没来得及买锅。”

“新搬进来的呀,那你在几幢?”

“十…十二幢?”仝卓说,“就房子外面有篱笆藤的那幢,应该是十二幢,我记不清了。”

贾凡眨眨眼:“我住你边上,十四幢!我们很近诶——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刚好今天请的阿姨在,她做粉可好吃了。”

“不用麻……”

“嗯?”

看着新邻居带着笑的脸和脚边蹲着的大狗狗,仝卓到嘴的话转了一圈,没人能拒绝好心的大眼睛,“我是说…你家做饭用不用麻油?这个对身体好,我刚好买了两瓶,给你拿一瓶试试。”

这顿饭吃得还算气氛融洽。就算贾凡多带一个帅哥回来,高杨也没表现得多么惊讶,只是熟门熟路找出客用拖鞋递过去,讲了一声“随便坐”便走去黄子的房间了。贾凡陪着仝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九九跑过来趴在他和仝卓中间。仝卓伸手揉了揉可爱猫咪:“你的两个弟弟真可爱。”

贾凡看着他笑:“高杨不是我弟弟。”

“他是我弟弟的男朋友。”

仝卓睁大了眼,贾凡将这默认为吃惊。他把九九抱到自己膝上:“你很惊讶?”

仝卓点头,他确实挺惊讶的:“你和高杨挺像的,我一直以为你们才是兄弟。”

“…就因为这个?”

“不然还有哪个?”被贾凡的表情逗倒,仝卓开怀笑起来,“‘男朋友’吗?我理解,我也是。”九九从贾凡的手中挣脱出来,重新趴回沙发上。贾凡这才发现仝卓生了一双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神采飞扬,看着人的时候可爱灵动。


之后邻居间的频繁互动也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那一天他们相约遛狗,贾凡向仝卓介绍起他的家人:“其实那天你觉得黄子弘凡不像我是对的。”

“…”仝卓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犹豫着吐出一个:“嗯?”

 

贾凡忍俊不禁。“你这什么表情。我和黄子都是‘爸爸’领养的孩子,”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自己称自己‘孩子’有点不适应,“我有四个弟弟和两位哥哥,我们不是兄弟甚是兄弟的。”

“你们家人丁兴旺啊,挺热闹的。”贾凡最喜欢仝卓的一点就是他接受度高,从不会凭自己的臆想判断什么,他背着手晃了小半圈——无论多少女的动作贾凡做出来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我跟他们提起过我们,方方说想见见你。”

“好呀,”仝卓没由来的有些紧张,“那个,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想想,他最近在跟一个项目,下周吧大概。”

“好。”


仝卓不知道贾凡知不知道方书剑所谓在跟的那个项目具体是什么,他只知道以他的工资档水平能住进高档别墅区和贾凡做邻居完全是因为家里的一个叔叔拜托他照管空房子。所以他那天回家,被几个打扮的像黑社会的人‘请’进房子的时候内心有一瞬间是懵的。

为首的是一个小孩,目测180不到一点,小小的一个孩子气势是十成十的足:“不好意思吓到你,我们按照约定来收房子,请把相关证件放在你左手边的茶几上。”

仝卓一头雾水没敢有动作,小孩旁边站着的男人从西装内侧抽了把折叠刀在手上打着转。小孩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了,他拿出手机划了几下:“仝先生是吧?请你动作快一点,我赶时间回家吃饭。”

“不是,你们搞错了。这房子不是我的,是别人请我代管的,我没有房产证。”

“那你有房主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仝卓消化完对方讲的前因后果,一个平淡无奇的欠债不还房子来抵的故事。他给他叔叔拨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小孩有点发愣,他好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想不到解决办法。他捋了把刘海,眼睛睁得大大的,着急的样子让仝卓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一时嘴巴快过脑子:“你们讨债的黑社会一般不都是话不多说直接强取的吗?”他说完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万一这小孩被自己点醒了真强取可就糟糕了。

小孩看起来有些生气:“我们不是黑社会。”

气氛正有点僵,小孩兜里的手机响了,他飞快地接起来嗯嗯啊啊应了几句后心思也不在仝卓和这幢房子身上了。他留下一串手机号码,站起来:“你要不搬走要不尽快联系你叔叔吧。下周我轮休,你这块由我哥负责,他可没我这么好讲话。”

“走了,拜拜。”

送走“小讨债鬼”,仝卓恍恍惚惚地荡去卫生间掬了捧水拍在脸上清醒清醒,他收拾好自己,准备按照约定去贾凡家见他那个名叫‘方方’的弟弟。


“……”

“……”

十五分钟前刚见过的两人再次相遇了。

好像挺尴尬的。仝卓心想。

何止尴尬。方书剑想着都快哭了。为什么凡哥的男朋友和我刚刚的工作对象长得那么像。

贾凡给他俩相互介绍了一下便忙自己的事去了。反正家里做饭请了保姆,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完成,唠嗑啥的一会儿饭桌上再说吧。

“…咳,你好?”仝卓率先打破沉默,他一出声,小孩立马警觉地看过来。“你就是方方吧,我叫仝卓。”

方书剑抿了抿唇:“你好。”他犹犹豫豫地往仝卓身边凑:“我今天挺温和的对吧,没打你也没凶你吧?”小孩看起来挺在意贾凡的,讲两句就瞥一眼书房,完全没了下午气势汹汹的架势:“我不知道你就是凡哥的男朋友,所以你别和凡哥告状可以吗?”仝卓点点头,他本来就没打算跟贾凡提这事,这会儿倒可以顺势卖他弟弟一个人情,挺好。


可贾凡最终还是知道了。

那是一个仝卓去应聘工作的下午,贾凡本来舒舒服服躺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阿云嘎一个视频电话将他从舒适区里拉了出来。

“凡凡,你现在在别墅吗?之前那个计划执行得特别完美,只不过高家那些不要脸的,竟然把损失全部推到一个人身上,那人还不起债,自杀了。”

贾凡皱起眉头,闹出人命这事可就大了:“那爸爸那边有什么打算?”

“他全部交给我和大龙来做。”阿云嘎说,“听说那人留了一幢别墅可以抵债,就在你这个小区里。”

“好,我去帮忙看看,”贾凡抽空给仝卓发了个‘今晚有事,不在家’的信息,“有没有详细信息,比如地址或者那人的名字?”

阿云嘎答得挺快:“具体地址我不记得了,但那家人的姓特别有特点,特别好记——原先也是个少数民族姓氏来着,叫什么——对了,姓仝,仝岳。”

挂了电话后贾凡没有去仝卓的别墅,他去了公司,站在那个双鬓花白却仍精神奕奕的老人面前。“爸爸,”他右手放在胸口,行了老派的绅士礼,“我想知道仝岳先生的欠款数额。”

老人锐利地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报出一个数字:“凡凡,你想做什么。”

“这…”贾凡愣住了。老人笑起来:“你该不会认为兄弟们这么努力追的债只值一幢别墅吗?”

贾凡默默算了一遍自己多年的积蓄:“爸爸,请让我帮他偿还。”

老人拄着手杖走到贾凡面前:“你是还得起,但你有没有想过还完债之后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你之后用什么支撑你的歌剧团,你喜欢的品牌和甜品也会变得遥远。凡凡,你不要被一时的冲动冲昏了头。”

贾凡沉默了。他爱仝卓不假,但要他为了仝卓把自己奋斗至今的成果如数奉上,他犹豫了。

老人了然:“你没必要替他还债。高家今晚办了聚会,你会去的对吗?”

贾凡点头:“那我先回去了,爸爸。”


“喂,弘凡。你今晚要去高家的party对吗……好,你拍一张你凡哥给我…要和高芸芸一起的……没什么……我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party,他会去的……让你拍你就拍!”


一天后,仝卓收到了债主的联系,他们约在一间小茶室里。

对面是一位看着有些严肃的老人,他等仝卓落座,递过去一份茶单:“喝点什么?”

仝卓接来翻开看了看,后面标的一连串价格看得他眼睛疼。老者见他犹豫不决:“这家的绿茶都挺不错的。年轻人嘛,要清爽些。”

“那就这个吧。”仝卓点了个最便宜的。

侍者将茶和茶饼奉上,老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以润喉:“我年纪大了,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不容易。债是你家长辈欠下的,我也不会要求你一个小辈来还。”他见仝卓不接话,从包里取出一张相片擦着桌面递过去:“这是我家老三,也就比你大了几岁。”

仝卓将相片拿起来,是灯红酒绿下贾凡和一个美女的亲昵合照。仝卓下意识将它认为是拍摄者取了淫邪的角度拍出奇巧的画面,他内心膈应,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老者将仝卓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孩子长大了,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仝卓不卑不亢:“毕竟是一家人,我叔叔欠的债我会努力还清。”

“我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这个。”老者将茶盏放下:“高家最小的女儿,放话说这辈子非我们家老三不嫁,老三要是不同意就算是绑也要绑回高家。”他指了指照片上靠着贾凡笑得灿烂的女孩:“你对老三的喜欢比她多吗?”

尽管料到了今天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不会普通,老者语气里对女孩的赞同还是令仝卓呼吸一窒。“是,”他将茶盏推至一旁,拿出十足十的诚意与老者对视,“她是喜欢,而我是爱。”

“我爱他,所以我可以为他做所有事。”

仝卓一番肺腑之言显然取悦了老者,他的眉毛舒展开,露出放松的笑容:“你什么都能为老三做?”

“对。”

“那你替他结婚吧。”





那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仝卓站在乳白色的T型台最前端,周围是数不清的捧花,大圆桌和香槟酒。他一身黑西装,衬衣的袖口带着小巧精致的袖扣。他微闭着眼,指腹不停地抚摸着镶金边的袖扣,看起来非常紧张。

台下是三脚架和专业的摄影师。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轻巧提起裙摆,她偷偷上了台,悄悄地走到仝卓身后。女孩往摄影机这边望,她竖起食指虚虚抵在唇上,眼底一片狡黠。她用刚刚抵在唇上的食指轻轻戳了戳仝卓的右肩,男人果然转头。

仝卓转过身看着他的新娘,圣洁的白婚纱和长拖尾,微卷的垂肩长发,明亮的大眼睛和长睫毛,还有眼角的泪痣。他感到有凉凉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伸手一抹,居然是泪。

仝卓,怎么哭了。他对自己说。你现在应该上前拥抱你的新娘,而不是对着他掉眼泪。仝卓,去拥抱他。

于是他上前将他的新娘搂进怀里,摄影师发出赞叹的声音。仝卓听见女孩温温柔柔地叫他的名字。“仝卓,”穿着婚纱的新娘说,“你不说爱我吗?”

“抱歉。”仝卓听见自己同样轻轻地回答,他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很残忍,会伤害到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但他坚定地觉得他必须说,好像不说出来他会后悔一辈子:“你叫什么名字,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

怀里的女孩丝毫不在意,她温温柔柔吐出一个听不清的名字,接着仝卓被大力地推开了,他落下T型台,砸坏了大圆桌,摔在一众香槟身上。他还来不及喊疼,就陷入窒息的痛苦中——他又坠入了海底。


仝卓从梦中惊醒。凌晨三点半,他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热出他一身的汗。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明天将步入婚礼殿堂,他今晚便梦到了结婚对象。说来可笑,他和将来要成为他的妻子的小姑娘只见过匆匆二面。第一面是签订协议,第二面是确定婚礼场地和礼服。小姑娘漂亮大方,体贴温柔,帮着仝卓出谋划策。彩排的时候摄影师嫌弃他们对视的时候眼里没有爱情,仝卓面上嘻嘻哈哈以“不是新人”为由糊弄过去,内心却真情实感地做不出更亲密的动作。他愿意拥抱和亲吻的只能是贾凡。

横竖是睡不着了,仝卓干脆坐起来,他打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个正红色的方形锦盒,锦盒里放着一对戒指——他还没来得及,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送出的礼物——一枚的内壁刻着“FAN
 JIA,一枚刻着“ZHUO TONG。仝卓将锦盒打开,他小心翼翼地拨了拨“FAN JIA的那枚,低头虔诚地给了它一个吻。

他又将它们锁回抽屉里,像亲手锁住自己的梦。


婚礼进行那天新郎新娘都得起早。仝卓满脸困意地任凭化妆师在他脸上指点江山,化妆师请的是专业顶尖的,能把奔丧脸画出新婚的喜气。“卓哥。”张超推开门,他是今天的伴郎之一,还有一位是跟在他身后的黄子弘凡。黄子理了理西装的袖口,溜出一把锋利尖刀,他又闲又困还不敢睡,就一直转着玩儿提神。张超解开一颗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别在内衬里银黑色的小玩意儿。仝卓瞥到,扯了扯嘴角:“你们真狠,枪啊,至于吗?”如今他也能轻松从容地说出这些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词了。

张超抽了张纸巾抹鼻尖和人中的汗,西装裹得他有些热:“你觉得凡哥今天来的几率有多少?”

“来不来有什么要紧,”仝卓在化妆师的要求下顺从闭眼,“你们费了那么大劲,他如果还没对我失望透顶就该去看看脑子了。”

“你还挺无辜?也不想想资料是怎么来的。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哥信任你,你凭什么能得手?”黄子心情起起伏伏,一张嘴停不下来:“没想到你还真答应结婚,怎么,新娘很漂亮?”

 

没贾凡漂亮。”

黄子‘唰’地把刀尖指向他:“仝卓你别太过分!”

仝卓站起来朝他走去,直到尖锐贴上脖颈。“是你们,”他一双招子盯着黄子,又看向张超,“别太过分。”

仝卓说完就沉默了。张超看看他又看看黄子,伸手将刀拦下来:“你少说几句吧。”

仝卓嗤笑一声,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我以为你真的能给我一刀。”

“你以为我不敢吗!”

张超赶紧拉住愤怒的弟弟:“时间差不多了,卓哥,出门吧。”


新娘子的高家姑娘早就等在门前,她看到新郎来了,举起手高兴地挥了挥。“对不起。”仝卓隔着手套牵住新娘的手,将捧花递给她。

小姑娘笑容不减,云淡风轻:“没关系。”

他佯装为新娘整理鬓角的碎发:“我不是你的新郎,对不起。”

“我早就知道的,没关系。”新娘比仝卓矮一个头,她仰着脸和他对视:“不止这件事。都没关系。”

“你……”

新娘笑了,她小幅度晃了晃被牵着的手示意仝卓推开礼堂的大门:“又不是只有你获利,协议不是已经签好了吗,你快进入角色呀。”

仝卓牵着新娘站到神父面前,贾凡一身白西装,大高个儿笔挺地坐在第一排,特别突兀。顶着他的目光仝卓如芒在背,倒是进了礼堂后的高家妹妹和贾凡小小地挥了挥手。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仝卓先生和高芸芸小姐将结为夫妻。仝卓先生,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并快乐或忧愁,您将永远爱着您的妻子、珍惜她,爱护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您愿意吗?”

仝卓没忍住侧了侧头,视线的盲区使他看不到贾凡:“我愿意。”说出口的一瞬,后悔的情绪将他包围,可是箭在弦上,他只能盯着新娘洁白婚纱的下角,眼眶一点一点地湿润。

“高芸芸小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并快乐或忧愁,您将永远爱着您的丈夫、珍惜他,爱护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您愿意吗?”

女孩点点头,展露甜甜的笑容:“我——”

“我不愿意。”

在瞬间安静的世界里仝卓僵在原地,他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拼命眨眼憋回去的泪。女孩抱着捧花绕过他走向第一排,她把花束递给优秀的男中音:“凡哥哥,你为什么不同意?”贾凡揉了揉蹲在他面前的女孩,面色从容的仿佛刚才出声反对的不是他。“芸芸,你告诉哥哥,”他站起身,192的傲人身高配合着贾凡将属于他的气场发挥到极致,他让女孩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整理好她乱了的头纱,“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的家人在哪?”

仝卓反应过来了,但他问心有愧不敢插话。贾凡却不管他那么多。“仝卓,”他正在气头上,瞪着一身高定正装的新郎,“她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仝卓沾了一后背的冷汗:“高芸芸,两天之后就22了。”

“她喜欢吃什么,又喜欢玩什么?”

这些协议上没写,仝卓答不上来。

贾凡轻轻地笑了,他将手里的捧花摔到地上,柔弱的花瓣碎了一地。郑云龙站起来,几个弟弟们也坐不住了,神父被吓懵在台上。

“凡凡,发脾气也要适可而止。”

贾凡扭头看向二排:“大龙哥,我要给高家人打电话。”他让女孩拿出手机拨号,在城市另一边的另一座礼堂边上,负责收拾残局的蔡程昱和高杨正在忙活。

“喂?”电话很快接通了,高杨的声音通过电磁波穿出听筒,“芸芸,怎么了?”

“我是贾凡,让蔡程昱接电话。”

“……”高杨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找个理由的拒绝,蔡程昱拿着刷子和特殊喷雾走到他身边,透亮的男高音挡都挡不住:“羊,我试了好几遍了,搞在墙上的这些还是擦不掉怎么办?”

贾凡听得清清楚楚:“什么擦不掉?”

“还能是什么,高——”蔡程昱自顾自地摆弄他的刷子,高杨给了他一肘子他才觉得不大对劲,“凡…哥?”

而电话已经挂断了。贾凡握着手机,双眼因为生气泛着红。“你真让我失望。”他对着仝卓说。

仝卓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但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就不肯低头又不敢看贾凡,目光划过贾凡的侧脸倔强盯着礼堂的花玻璃。

压抑的沉默是暴风雨前厚重的乌云,全场只有婚礼进行曲按部就班地播放着,不停重复的旋律诡异而安宁。

“凡哥……”方书剑一句话才开了头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断。贾凡的视线移向他,又看向几个兄弟:“方方,你和黄子他们没有参与,对吗?”方书剑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从贾凡如炬的目光中看出些许哀求。他嚅嗫着,一下子竟说不清楚。贾凡便把目光转回仝卓身上。

“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常常去公司,和蔡程昱他们视频一打就是大半天,是因为爸爸给你施加了压力,你要学习接手工作。”

“所以我那天特意取消了电脑的密码锁,将文件资料整理好放在桌面上,这样你看完后就能对我们家的产业有个差不多的了解。我知道你心疼我因为高家使得绊子忙里忙外,但我没想到你能这样害人。”

仝卓受不了贾凡包含失望的眼神,他不能接受贾凡将他想成坏人。“我没有!”他急了,“我没有害人。”

然而贾凡一句话让他哑了火:“仝卓,你知道女孩子穿婚纱的机会一辈子里有几次吗?”

大家都说不出话,郑云龙坐回位子上,方书剑慢慢冷静下来,仝卓低下了头。只有新娘睁着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晶莹的泪水越积越多,她低着头细细地抽泣。

“啪,啪,啪,啪。”

“这是个聪明孩子。”一直静默不语的老者鼓起了掌,他拄着银黑拐杖将傻愣着的神父替换下来,“我跟他说高家人伤害过你,如果想要我的点头,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为你摆平这个麻烦。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三天后他就给出了这么精彩的方案。”

“孩子,抬起头来,”老者看向仝卓,眼里满是赞赏,“你做的很好。你先找到被高家排挤在外的高家小少爷,以弘凡为引半提议半胁迫要帮他拿回他的东西。高杨点头后你就有了王家的人力物力。”

“力量你已经有了,剩下的是接触高家人的契机。你听高杨说他有个关系很好妹妹留在高家,立马想到上次谈话中‘高家最小的女儿’,你本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惜我那是骗你的。”

“了解了真实的高芸芸后你没理由除去她了,你干脆将她也拉入计划中,你们签了协议约定婚礼只是形式往后互不干涉,你将所有权益让给高家兄妹,换取高芸芸的保证:高家人一定会到场。”

“通过高杨了解到部分事的弘凡将消息传给家里其他人,你们的人数一下子扩大起来。你借了城东和城西两个礼堂,城西的用来结婚掩人耳目,城东的则是高家的地狱。”

“你没想到的是我看中你的可塑性,收你为义子,将贾凡的所有资源移交给你。你不想接,又贪图它们能为你除去高家人的路上添砖加瓦。你不想和贾凡明说,你们间就有了隔阂,再传出你结婚的消息,你终于等到了他的分手。”

“我以为你会就此消极,你们年轻人很容易为了情啊爱啊颓废。但你没有,不仅如此,我猜你甚至想好了,等事情一结束就递交离婚申请。届时你只要说义子和婚礼是被逼的,贾凡就会原谅你,你会重回他身边,而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你弄脏过自己的手。”

“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只是你没有想到高芸芸和贾凡亲如兄妹。世上哪有哥哥愿意看着妹妹随随便便嫁人呢,”老者脸上的笑扭曲又满足,“你太自负了,孩子。”

“但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同意了。去牵他的手吧。”老者笑得如同慈父,只是他的笑下一秒僵在脸上了——张超利落地合理使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给他的左胸膛来了一嘣。但孩子和老狐狸比起来还是嫩了点,穿了防弹衣的老者只是因冲击力而咳嗽几声,他甩开拐杖以礼台为掩体蹲下,慢慢往后门挪去。而高芸芸早在那儿等他,女孩纤细的手腕划出优美的弧线,银色刀身反光一闪而过,婚纱的一半变成了血色。郑云龙来不及阻止,只能懊恼地发脾气,要求他们自个儿做现场清理。一片混乱中仝卓拉过贾凡的手。

“凡凡,对不起,”他真诚地说,“把你蒙在鼓里。”

贾凡没有甩开,对于这些突发情况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吃惊,他只是眨眨眼,内心不停地计算着后续尸体的处理,场地的清理以及如何让仝卓感受到他的不高兴。“你不该和我道歉,”贾凡垂着眼,“你浪费了我妹妹一次穿婚纱的样子。”

没想到仝卓振振有词。“我没有,”在发现贾凡不是真的生气后仝卓又开始一贯的耍赖皮,他将贾凡逼到花玻璃窗边,“我和她的宣誓被你打断了,这次不计数的。而且她是自愿的,她不无辜。”他垫脚亲了亲面前的男人:“你再提她我们今晚就吃饺子。”

贾凡等仝卓的吻落到自己鼻尖后才提醒他这里还有人在拖尸体和洗地:“为什么是饺子?”

“因为我吃醋。”理直气壮地回答。

“…”有时候贾凡会觉得仗着三岁的年龄差和他撒娇的仝卓挺可爱的,“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将来也是你妹妹。”他又想到刚才未完成的宣誓,后知后觉开始小声地介意:“你刚才还说‘你愿意’,我都没计较……”

他嘟嘟囔囔的样子看得仝卓一颗心软软胀胀的,只想牵着他的手再吻他。而他确实靠过去了,又意料之内的被贾凡红着耳尖推开:“你想干嘛,他们都在呢。”他小声说。

郑云龙看了他们一眼拉着阿云嘎表示“我们不在,你们随意”,高芸芸忙说婚纱沾了血得马上洗不然洗不掉了,张超拉着方书剑埋头刷地板,仝卓得意地笑了。

这场‘婚礼’吵吵闹闹地过了下午一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仝卓松了领口透气又重新正好,阳光透过花玻璃打在礼堂为数不多还干净的地板上,空气中的小光柱透着暖融融的透明感。仝卓后退一步,一手却拉着贾凡不肯放,他单膝跪下,牵着手的姿势也改成了托着贾凡的手。仝卓仰头露出像极了大型犬类的傻傻笑容:“凡凡,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贾凡被他的笑容晃迷了眼,下意识地点头后才反应过来:“仝卓你求婚的戒指呢!”

被叫到名字的人快乐地抱住他:“有的有的,在我家里呢,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我给你戴~”仝卓眨眨眼,笑容一下子带上几分可怜兮兮:“你难道要因为这个拒绝我嘛凡凡…”

贾凡默念几遍“色令智昏”后怼了他一记:“我又没说不!你别给我演。”于是求婚成功的某人又快快乐乐地凑上去亲他可可爱爱的男友。

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合法丈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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